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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古代禅画欣赏

从中国的禅宗发展史来看,初期修禅者以心印心,不必假借任何手段,在累积了修禅悟道者形形色色的表现之后,对悟道境界的描写,就有了问答、诗偈、文字绘画等等的手段,逐渐演变成后来的“公案”“语录”“禅诗”“禅画”等。

  禅画是中国禅宗的一大特色,是修禅者用笔墨表达禅道的绘画,也激发了唐宋以来中国绘画的新纪元。

  明末莫是龙、董其昌把中国山水画风也分为南北宗,认为北宗著色钩斫,南宗水墨渲染。中国画论,有“文人画”(士人气)与“非文人画”(工匠气)之分,这也是受禅宗南北分宗的影响,同时把水墨渲染法、披麻皺、遗貌取神的文人画视为神品,比喻为禅宗南宗的慧能;把著色钩斫、斧劈皺、貌像无神的工匠画比喻为禅宗北宗的神秀。

  禅画是中国画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之一,也是中国禅宗特有的艺术。首开禅画先河的,当为唐代王维;唐末贯休、宋代梁楷;明末清初的四僧——石涛、八大山人、髡残和弘仁;近代的虚谷,现代的弘一、丰子恺,在禅画史上都很有影响。“水花凝幻质,墨彩染空尘”,成就了文化史上蔚为清流的禅画大观。

  禅画起于五代,盛行于宋元,下及明清,仍遗其馀韵。主要的题材,有高僧、祖师、散圣(指寒山、拾得、丰干、布袋等)的生平事迹(包括悟道或调心的过程),禅宗的公案故事,以及自然界中的山河大地、花果鸟兽(如猿鹤、牧牛等),均假借物相,以寓意禅机。间亦有作佛菩萨像,或罗汉像者,则多以显示神通自在,变化多端为特色。

王维

长江积雪图

  雪中芭蕉,天机所到唐代王维是禅画的先驱,他被董其昌尊为“南宗”之祖,这是借用了禅宗的名头。他字摩诘,取自《维摩诘经》中的维摩诘居士之名。

  维摩诘是个在家修行的大居士,为佛世毗耶离城的长者,其慧辨神通,超过了佛陀的诸大弟子,被称为东方妙喜世界的大菩萨应现,是大乘在家菩萨的典型。

  王维家世信佛,常去禅林寺院论道谈禅,曾历诸师法席听取禅法,其“晚年长斋”,“退朝以后,焚香独坐,以禅诵为事”,王维很自然地在诗画中渗入了禅的意趣。

  其绘画饱含禅意,境界高远,其破墨山水,笔迹劲爽。其以水渗墨彩来渲染的新技法(破墨法)打破了青绿重色和线条勾勒的束缚,更适宜对自然景物随性的描绘,达到了“体物精微、状貌传神”的境界,体现了寂静悠远、自性朗达的禅意。

  苏轼称他“诗中有画,画中有诗”如此高深的造诣若非参禅修心是难以做到的,因而有“天机所到,而所学者皆不及”的说法。

王洽绘画

外师造化,中得心源

  张澡和王洽是继王维之后的禅画大师,有“南宗摩诘传张澡”之说,张澡的“外师造化,中得心源”的说法也与被称作“心宗”的禅宗旨意是吻合的。人以“王墨”名之的王洽常于酒酣之际泼墨素绢,自然天成,其颠狂呼喝,任性挥洒之趣更颇合禅家随性自在的意味。

  五代两宋是禅画的兴盛时期,随着禅宗的兴盛,禅法更广泛而深入地体现在中国画中。这一时期出现了一批专司绘事的禅林僧人,这些画僧都是以禅入画,他们超尘脱世,逸笔卓然,其中有贯休,巨然、惠崇、法常,居士中有石恪、苏轼、梁楷等。

贯休

十六罗汉图(部分)

手把明月珠,打落金色梨

  贯休是五代前蜀禅僧,他的罗汉像梵相奇古、笔法野拙,他自谓“得之于梦中”(《宣和画谱》)。

  贯休也是诗僧。这里录他的《梦游仙四首》:“梦到海中山,入个白银宅;逢见一道士,称是李八伯。三四仙女儿,身著瑟瑟衣;手把明月珠,打落金色梨。车渠地无尘,行至瑶池滨;森森椿树下,白龙来嗅人。宫殿峥嵘笼紫气,金渠玉砂五色水;守阍仙婢相倚睡,偷摘蟠桃几倒地。”

巨然

层岩丛树图

巨然

秋山问道图

巨然

万壑松风图

巨然

山居图

  

巨然

溪山兰若图

巨然雪图

  前之荆、关,后之董、巨然是宋初开元寺的画僧,工画山水,师法董源,以长披麻皴写山,晚年渐趋平淡,北宋沈括有“江南董源僧巨然,淡墨轻岚为一体”的说法,其“笔墨秀润,善为烟岚气象,山川高旷之景”,其画在虚灵、幽僻、清远之中已将禅意显露无疑。

  《层崖丛树图》、《秋山问道图》、《烟浮小景》等都给人以虚静、幽远,同时又亲切平易的感受。巨然的笔法稳健,墨气清雅,画面虽淡且厚,虽寂且和,由“画迹”而观“心迹”便可对巨然的心态和悟境感同身受,画中纯正的气息在细细品察之后会让观者体会类似坐禅的感受。

四梅图(部分)

墨梅始祖,松下忘我

  仲仁和择仁两位北宋禅师,一个画梅一个写松,都将禅意纳入画中。所画松梅亦画亦禅,无念忘我,在妙思玄想中焚香禅定,意适则一扫而成。刘克庄称仲仁“梅花写真妙天下”。仲仁著有《华光梅谱》,“华光”是他的号。

苏东坡

潇湘竹石图

缘起性空,真空妙有

  北宋苏东坡是禅修的高士,他对禅理了然于心,应之于手,与佛家缘份极深,传说他的前生即是五祖戒和尚,今世亦与禅僧结缘交友者众多。

  苏轼的诗文多为悟境极高的禅句,很多诗句在读诵之后足以让参禅者“言下大悟”,如“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”;“静故了群动,空故纳万境”;“庐山烟雨浙江潮”等,无不体现了东坡居士对佛法中“性空缘起”,“真空妙有”的深悟。

  苏轼本身是个典型的文人,他性格中超逸旷达,奔放豪迈之气与禅家的“大象不游于兔径,大悟不拘于小节”的胸襟非常相似。加之奉佛参禅的实修更让他的书画诗文禅意深厚,时人评其画:“一杯未嚼笔已濡,此理分明来面壁,我尝傍观不见画,只见佛祖遭呵骂。”

仿米芾

山水图

信笔作之,癫者近禅

  北宋米芾对禅学也有深刻地参悟,他号“鹿门居士”,他说:“山水古今相师,少有出格者,因信笔作之,多以烟云掩映树石,意似便已。”(《画史》)其“米家山水”朦胧幽寂、苍茫迷远与禅的寂静幽深、无为清旷颇为一致。

梁楷

六祖截竹图

梁楷

八僧故事图(部分)

点染游戏,出入无间

  南宋梁楷是南宋时的在家禅画大师,他虽是宫廷画师却无视利禄功名,曾不受宋宁宗所赐的金带,其个性狂放不羁,中年后画风由细变减,承五代石恪遗风,梁楷所作禅画不少题材与禅宗都有关系,《六祖斫竹图》、《六祖撕经图》、《八高僧故事图》等,其经典之作《泼墨仙人图》更是笔简墨精,形神超拔,实为中国画史上的不朽之作。他把石恪开创的减笔人物画推向了高峰。

法常

渔村夕照图

法常

水墨写生图卷

阳春白雪,迨出天巧

  南宋法常受梁楷影响,是南宋禅画的中坚人物,禅僧画派的典型代表。法常为径山寺无准师范的法嗣,他在绘画上题材广泛,手法多样,工细及粗放皆出其手,其笔墨枯淡,格调净寂,亦作泼墨山水,或用蔗渣草结作笔,“随笔点墨,不费妆饰”。明代项元汴评之:“状物写生,迨出天巧,不惟肖似形貌,并得其意象。”法常不随时俗,不拘法度,曾为当时一些士人不满,元人多予恶评,视为“粗恶无古法”,故而后来其大量作品被来华日僧携归,正应了一句古话:阳春白雪,和者必寡。

  南宋以后,禅画的盛气随着禅宗的衰败而开始跌落,此时文人画逐渐兴盛起来,文人墨戏渐渐替代了禅意水墨,虽然文人的美学观念总自觉地趋于禅意,但总的来说文人的精神认知层面终究与禅不可同语。

赵孟頫

秋郊饮马图

倪瓒

枫落吴江图

奉佛弟子,逸笔草草

  元以后的文人画虽亦格调高清、气韵雅逸但更多的气息还是文人情怀。赵孟頫自称“奉佛弟子”其作品的文雅之气粉饰了禅的真趣。

  元四家都曾参禅习佛,因而品味不俗,其中倪瓒最上,他虽后来归入全真教,但早年也修习禅门,其画净人清,自谓“逸笔草草,不求形似”,能有“逸笔”之法,其画定属“逸品”之例了。

  明代的禅画零星散落,祖玄和尚作山水,高古苍劲,大涵、海能(程嘉燧)、常莹等都是画僧。吴彬是爱画佛像的,自号“枝庵发僧”,其作迥异前人,有禅家清崛之气。明四家的作品虽亦超逸可还是文人情调,与禅画类比,多少也偏于俗境了。

董其昌

蜀中山水图

董其昌

山水小品

笔无纤尘,一片清光

  董其昌是“松江画派”的领军人物,其号“香光居士”。他在书法、绘画、理论、鉴定等方面在画史上都影响巨大。董其昌身为显宦而思庇荫,“独好参曹洞禅”,在读了《宗镜绿》之后豁然有悟,于是游心禅悦,在书、画、文中托以禅词。他著有《容台集》、《画旨》、《画眼》及《画禅室随笔》。他借用禅宗南北二宗之说来将唐以后的山水画分为南北二宗,其重视笔墨精妙,同时强调“胸中脱去尘浊,自然丘壑内营,成立郛郭,随手写出,皆为山水传神”。

  清初,一下子出现了“四大高僧”,他们在历史上地位非常瞩目耀眼,对后人影响极大,他们的造诣超出了“俗人”难以触及的高度。处于他们的历史时期虽然经受了政治的影响,但每位高僧都尽显了强烈的个人风格和浓烈的禅意。

弘仁

幽厅秀木图

弘仁

山水图

笔补造化,天其无功

  弘仁的作品是地道的“禅僧画”,他每幅画仿佛都是在“禅定”的状态下完成的,其画风的冷峻、凄清之美绝非一般画家能及。弘仁是安徽歙县人,顺治四年从古航法师为僧,他所处的时代正是明未清初王朝交替的动荡时期,弘仁也曾奋力抗清,在失败后终于看破红尘。其画受到倪瓒影响甚大,气息也最为近似,只是弘仁禅意更纯正一点,笔墨更爽利一些。由于弘仁个性“少具孤性,不屑时宜”,与禅宗的空净寂寥的意境相呼而应,这就不难理解他的画为何如此“不食人间烟火”了。

石溪

高山悠远深居图

石溪

秋山晴岚图

粗服乱头,不掩国色天香

  石溪与弘仁出身相似,出家因缘也相近,但完全是两种性格气质。石溪的禅修非常精深,他曾受到当时的禅宗大德觉浪、继起、檗庵的赞许。他的画“粗服乱头”,以“蒲团上得来”,却格调高古,气沉意厚,其自题山水:“残僧本不知画,偶然坐禅后悟此六法”。

朱耷

鱼石图

朱耷

忘机图

白眼向人,天地为之一寒

  朱耷号“八大山人”,原为明朝宗室,其由儒而释,一度入佛门十四载。后又入道,最后还俗,但其崇佛是一直持续的,其历经多教正说明其道心深厚、法缘极广。朱耷的作品无论在笔墨、造型、章法、意境、题材,以至书法用印等方面都处处显出禅风意趣,冷峭、高逸、超尘、凝练之气跃然纸上。细读其作,又会感受到他的宽和圆厚,温润容雅,敛意收心,甚至淡定祥和、恢谐幽默。

石涛

兰竹图

石涛

水墨画

天地浑溶,不似之似

  四僧中石涛出生最晚,他虽儿时出家,但一直“不甘寂寞”,难以挣脱世俗名利的牵绊,这在其画作中已显露无疑,画中多附“有为”之想,同时精力迷漫,性情多变,手段丰富,风格繁杂,石涛在其《画语录》中对“恒”与“变”,“受”与“识”等“二边”问题作出了精辟的分析,提出了著名的“一画论”、“从心论”、“至法论”及“蒙养说”,包括“我用我法”,“笔墨当随时代”等精典论述,这不能不说是石涛在禅、道等方面用心修为的体现。

虚谷

梅花金鱼图

虚谷

金鱼松鼠图

一拳打破,蹊径别开

  晚清的虚谷也一位禅画高手,其本人率真任性,其画“落笔冷隽,蹊径别开”,他的画形式感更为明显,这与晚清一些西画的传入有所关连,虽然其画有禅林的山野之气,但从格调来看还是更倾向文人画的范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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